意识浮出水面,睁开眼后我看到的是广阔而有些灰暗的天空。
四肢传来地面的坚硬触感,自己似乎正躺在地面上。我如此推断。
手脚还能活动,也没有受伤的感觉。但我记得自己应该是被卷入了机械蜘蛛的自爆才对。
总之先弄清现在的状况好了。用手扶着地面将上身撑起来。视野中左前方几十步远的地方地面一片焦黑,还有一台无法辨认出原形的机械残骸。从大小上判断那应该就是之前的那台机器人。
然后我继续向四周扫视,接下来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站在他身旁的女孩。
女孩有着一头海蓝色及腰长发,和发色同色的眼瞳如同寒冬中的冰雪一般让人望而生畏。黑色的外套配上同为黑色的手套和短靴给人也以强烈的距离感,但套在女孩娇小的躯体上有些不合身,她精致的侧脸上面无表情,整个人就像是出自哪个法国艺术家之手的漂亮洋娃娃,美丽而冷漠,没有一丝生气。她似乎还没注意到我醒了。
从这个状况来看,虽然不知是什么用了方法,应该是这个女孩救了我没错。
“那个,是你救了我?”
蓝发女孩没有回答,甚至连表情都毫无变化,就像没听到这句话一样。
过了一会,女孩开口了:“奇怪的服饰……异世界人吗?真少见呢。”
你的着装也很奇怪吧,哪有女生穿一身黑的。
“等等,不是说这里穿越者很常见吗?”我发现女孩的话和自己掌握的情报不符。
“异世界人大量出现是几百年前的事,虽说现在也不是没有……没事了的话就快走,我没有引导初来乍到的笨蛋的义务。”蓝发女孩的的语气冷冰冰的。
虽然很想报答她救了自己这份恩情,但我对这个世界还几乎一无所知,只会给她添麻烦吧。
这样想着,我站起身来,打算自己离开。话说我现在才切实意识到女孩的个子有多小,差不多只到我的肩膀。刚刚坐在地上时因为视角的原因并没有真切的体会,只有个"身材娇小‘的模糊印象。
但就在这时,女孩突然猛推了我一把,因重心不稳我直接向后倒去,急速的视翻转野中,我看到女孩借助反作用力向后跳去。
几乎就在同时,一道银光划过两人刚才所在的位置——那是一把大约一手掌长的刀刃,速度快到我几乎无法看清。
“反应蛮快的嘛,还以为能直接干掉的。”语调轻松的男声响起,但那话语后隐含的杀意让人毛骨悚然。
那是个身穿蓝色斗篷的男人,隐藏在阴影之下的面容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表情。
“又是【教会】吗?”女孩的声音里带着警戒与厌恶。
“嘛,也不算是啦。只是被那些家伙雇佣来杀掉你而已。”
“居然有人敢给那些人做事啊,稍微有点吃惊了。”
“嘛,有钱能使鬼推磨不是吗。”
“话说身为杀手你的基本素养还真是差啊……还是说对目标动手前报上雇主的名字是你的个人特色?”女孩冷冷地嘲讽那个斗篷男人。
“猎杀待宰的羔羊之前,至少得让它们知道自己死于谁的手不是吗?”男人用无所谓的语气回应道。
“那我还真是被小看了呢。”
“?!”
蓝发女孩话音刚落,斗篷男人脚下的地面瞬间炸裂开来,巨大的冲击力将他击飞到空中。
但这还没完,下一瞬女孩手边凭空出现一柄冰枪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浮在空中的男人。
此刻斗篷男人根本无法躲闪或防御,这应是必中的一击。但男人在空中从容地甩出几枚刀刃——但目标却不是与之对战的少女,而是他右下方的地面。
刀刃嵌入地面,接着男人以不可思议的闪避躲开了冰枪,轻松地落到地面上。
但蓝发女孩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,手中黑色气息聚集,漆黑的锁链幻化成型,向着斗篷男人弹射出去。斗篷男人向右侧大幅跳跃躲开了这一击,但那锁链竟调转方向向着男人的身影追去。
男人转身并再次向后跳起,在空中甩出四枚刀刃将锁链缠住,金属与金属的碰撞迸出火花,然后男人轻盈地落地,同时刀刃诡异地同时向中间绞杀,生生将锁链斩断。
“用钢丝之类的操纵刀片吗……真麻烦。”
“真是谢谢夸奖。倒是你比意料之中更棘手啊。真是百闻不如一见,不愧是【潘多拉之匣】啊。”
“身为杀手话多可不是好习惯。”
“我也是有自觉的啦……复制并储存他人异能的异能,和这名字很配呢。不过,每种能力只能用一次吧?”
被指出了能力的正体和弱点,蓝发女孩一时语噎。
“但对付你足够了。”但随即女孩就恢复了冷静,漠然的扑克脸之上,蓝色的双瞳中没有一丝的感情流露。
“是吗,那到底是不是一时逞强的话,我安切尔·利库斯就亲自验证验证一下吧。”
话语脱口而出的瞬间,杀机狂溢如银瓶乍破。自称安切尔的男人右脚蹬地,身影直接从原地消失。
银色的弧线在蓝发女孩的背后划出,如同野兽露出狰狞的獠牙。但这竭尽全力的一击并没有将女孩撕碎——刀刃像是被看不见的屏障弹开一样飞出,骨胳碎裂的剧痛从手腕处传来。不过安切尔没时间去理会了——女孩转过身来,灼热的气息在她的手中聚集。高温的火焰擦着安切尔的左肩喷出,再次袭来的痛感似乎险些让他失去了意识。将牙关咬紧,再次用了瞬移与少女拉开距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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右手腕废掉,左肩被烧伤,如此不利的情况下,安切尔却露出了笑容——胜券在握的,猎人捕获了猎物之时的笑容。
这样一来,她所储存的异能就用尽了。
从一开始安切尔就从雇主手中拿到了女孩的所有情报。能力的特性,现在持有的异能,战斗方式,他都一清二楚。之前的一切行动都是为了消耗蓝发女孩拥有的能力。如果不是早有防备,第一次交手时他大概就会被杀掉了。
如今蓝发女孩的异能已经都用过了,自己虽身负重伤,但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还绰绰有余。
但下一刻,泛着寒光的冰枪贯穿了他的身体。
“什么!?”
痛苦与震惊同时在他的脸上浮现出来。
操纵冰的能力已经被用掉了才对。
“凡事总有例外不是吗?能持续使用的能力,对我来说也是存在的。”蓝发女孩的扑克脸上流露出一丝嘲讽。
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,更多的冰枪在空中浮现,将枪口对准了安切尔。
无声地宣告着,他的败北——
毫无征兆地,女孩身边凭空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黑手手掌,压倒性的力量直接将她拍飞出去,就像弹飞一只蚂蚁一样轻易。
——但那只是【安切尔一人的败北】。
“抱歉啊……这边也是有底牌的啊。我可没说这是一对一的战斗啊。”安切尔喘着粗气。原本插在腹部的冰枪已经消失,鲜血从伤口中涌出。
正如之前所说,安切尔已经掌握了女孩的所有情报。名为【潘多拉之匣】的异能可以将周围死亡的能力者的异能永久储存——这种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。
虽然有点浪过头了,但计划还是如同预定地展开着。
由有着丰富战斗经验但战力不足的安切尔在明面上与目标对战,将其战力消耗并拖延时间。而真正的主攻手则藏在暗处,积蓄力量伺机发出致命的一击。堪称完美的计划。
这时,从一间破旧的木屋后走出来一位少女。少女有着紫色的双马尾,衣着相当暴露,洁白无暇的肌肤大面积地展现出来。但更引入注目的是她手中拿的一把足有一人高镰刀,上面刻着诡异的花纹。
刚刚给了蓝发女孩致命一击的就是这个拿着镰刀的少女。
“这次还真是神明保佑……刚刚差点就死掉了。”安切尔长出了一口气,他身上的伤已经用简单的治疗魔法处理并且用随身的绷带包扎了,虽说还没到能继续战斗的程度,只是行动的话勉强没问题
“所谓的神,不过是丑恶自私的东西而已,才不会给予人们什么恩惠。”镰刀少女开口,她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。
“那是只有整天和魔神恶魔之类厮混在一起的你才会有的想法啦,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人,甚至连【教会】那帮家伙都是信仰着唯一的【神】的不是吗……话说那边的小哥还没走么?”
刚刚蓝发女孩被击飞的一瞬间,之前一直在观战的洛瞳冲出去用身体勉强接住了女孩。不然的话女孩一定会因为内脏和骨胳破碎而死掉的吧。
但即使这样蓝发女孩的情况也不容乐观。连续释放异能已经让她消耗了不少体力,刚刚的一击更是让她全身的骨胳都几乎碎掉。已经连行动能力都失去的她真的成了待宰的羔羊了。
“啊啊,难道是打算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吗?”安切尔的话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嘲讽。
“啊啊,就是那样啊。”模仿着安切尔的语气,洛瞳毫不犹豫地作出了回应。
“愚蠢的决定。”镰刀少女突然插话道,“即使不算上我,你也不可能赢安切尔。更何况你和这个女孩才刚刚认识,没有救她的必要。”
确实是这样没错。
与之前和机械蜘蛛的战斗不同,这次洛瞳确实赢不了,也没有救人的必要。
但是——
“这个女孩,刚刚可是救了我一命啊。”
从少年口中说出的,就是这样简单的理由。
“所以我用自己的命去救她,只是还债而已。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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受到了别人的帮助,所以必须去偿还。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吧。
至少对我来说是如此。
“啊呀,还真是有勇气的少年呢。”安切尔脸上的嘲讽之色愈发浓厚。
简直就像少年漫里那些热血而神经大条的主角们一样。
不过,我可不是那样的人。
“别误会了啊,我可不是爱管闲事的热血笨蛋。”
如果安娜和这个蓝发女孩只是个路人的话,我大概会毫不犹豫地独自逃走。
自己究竟有多么自私卑劣无药可救,我自己比谁都要清楚。
“你是……笨蛋吗……和你完全无关啊。”即使只是开口说话,现在对于蓝发女孩来说也是艰难的事。
之所以救你,根本不是出于什么高尚的理由啊——这句话女孩没能说出口的话,很久之后我才知道。
“那么,我也得把任务完成了啊。”安切尔起身,从怀中掏出一把刀刃。
到底在身上带了多少刀啊。
镰刀少女只是静静地站着,似乎并不打算出手——或许是判断根本没有出手的必要吧。
我则是拿出了一个笔记本。
“怎么,打算把遗言写下来吗?”安切尔并没有弄懂我的意图。
“我打算帮你把遗言写下来。”我脸上则是浮现出自信满满的笑容,并在言语上对安切尔的嘲讽作出了回击。
——但那只是虚张声势而已。在这种事关性命的状况下,即使是我为了维持住笑容也得竭尽全力。
我看到安切尔手中的刀刃已经蓄势待发,于是我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,将其抛向空中。
然后那张纸碎裂成无数纸片,随着我的操控聚集到我的左手指尖。纸片飞舞着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,在弧线的终点,安切尔被纸片包围了起来。
这招看起来完全没有威胁,在安切尔看来充其量算是个华丽的魔术吧。
“有趣的把戏,但即使是作为障眼法也太简陋了……”
但接下来,我又拿出了一样东西。
那是一个长约一指宽的长方形物体,安切尔是不可能见过这东西的——那是我随身带着的打火机。
然后,我用它把那条白色的弧线点燃了。
我精密地操作着纸片,这导致火焰一下子就蔓延到了安切尔的身上,点燃了他的斗篷。
“这是?!”
由于没见过打火机,安切尔完全没有防备。他狼狈地想将斗篷脱下,但本就身负重伤的他这下子完全乱了阵脚。
“拜拜了您呐,我们就先失陪了!”我迅速以公主抱的手法把蓝发女孩抱起,然后撒腿就跑。
我可没指望能靠这个干掉安切尔,顶多只能给逃跑争取一点时间。
但没跑几步,从身后飞来的刀刃直接在右肩划出血花,我拼尽全力才没让怀中的女孩掉到地上。
“真是有趣……我认可你作为我的对手。”安切尔已经将斗篷甩到了地上,残余的火焰也被扑灭。此刻他身上散发出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杀意。
“糟了……这混蛋认真起来了。”额上流下一滴冷汗,我试着找出逃跑的方法,“那个,刚刚救我时用的那招还能再用一次吗?”
“那个【空间移动】……已经用掉了……”怀中的蓝发女孩断断续续地回答,“现在丢下我的话,或许……还能跑掉……”
“所以说我可是已经做好必死的觉悟了啊!只要有一个能跑掉就算不亏了啊!“我试着去安慰怀中的女孩。
虽说现在更可能的结果是两人都死在这里。
“唔呃!”背后再次被刀刃命中,因为重心不稳,而且在奔跑中,这次直接被打翻在地。蓝发女孩也滚落到地上。
因为之前右肩的伤太重而流血过多,我现在连再次站起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这次真的是把手牌全部打光了。
令人熟悉的,名为直觉的警报响起的信号冲击着我的认知神经。如同即将被扯断的线的感觉袭来。
这时我才发觉,自己对于即将到来的死亡,并没有太大恐惧。
至于为什么会这样的原因我已经没有余力去思考了。
唯一有点遗憾的是,自己还是没能救回这个女孩。
说起来我对她还一点都不了解,不知道她过去的经历,不知道她被追杀的原因,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。
唯一知道的是,她救了自己这件事。
但就连这份恩情都没法报答,罪恶感和自我厌恶从心的内侧涌出。
“至少……告诉我你的名字吧。”对于第一次见到的,愿意对自己伸出援手的人,希望至少在临死之前知道她的名字。
“名字吗……”蓝发女孩艰难地开口:“……枫……”
“枫”吗,到底是真名还是代号之类的呢,我已经没有余力去思考这件事了。
明明有着海蓝色的长发,身上的服饰则是黑色,都是冷色调,名字却让人联想到暖色调的,火红的枫叶。
我艰难地扭转头,染上血色的事业之中,安切尔已经走到了离我只有几步远的地方,手中的刀刃反射出狰狞的银光。生命即将迎来终结。这样的念头在脑海里闪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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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但很遗憾的是,故事从来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。
“啊啦啊啦,这还真是相当糟糕的局面呢。”
在洛瞳和安切尔之间,泛着蓝色荧光的魔力粒子渐渐幻化成人形。
第三次,有人切入了战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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